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罕为人知的朝鲜反清复明秘史

2018/02/28


 
去年(2017年)年底,韩国上映了一部背景设定在明末清初的电影《南汉山城》。
 
这部电影的叙事大体符合史实,故事发生在明末的崇祯九年(1636年),讲的是清朝刚刚在沈阳建立,皇太极亲自率兵入侵朝鲜王国。朝鲜国王退守南汉山城,在经过了47天围城的煎熬后,被迫开城投降,并宣誓永远效忠清朝。值得一提的是,电影中的清国一方,全程使用满语对白。
 
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描写本国本民族「失败史」的故事,在韩国却相当火爆,不仅一度攻下了电影票房的头把交椅,还获得了2017年韩国电影的最优秀作品奖。而如果关注韩国的电影电视剧产业,不难发现,从《最终兵器:弓》、《宫中残酷史》、《三剑客》、《华政》再到《南汉山城》,几乎每年,韩国都会有直接讲述清军入侵朝鲜(即「丙子胡乱」)这一「失败史」的电影、电视剧上映(算上以丙子胡乱为故事背景的作品,则会更多)。再加上历史书的反复叙述、对民族英雄的塑造、与当代史的连结,清军入侵这一事件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近300年来韩民族历史中最有分量的一页之一。
 
相对地,在中国,这段历史绝对是无足轻重,如同滚滚长江中的一朵浪花。《南汉山城》并未在大陆上映,而网络上对这部电影的少量评论,诸如「且看东北人皇太极是如何对韩国人杀人诛心的,跪服!」、「看清军如何吊打朝鲜」、「跪在皇太极面前要求停止,这战争爽爆」等等,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许多国人同胞听闻「我大清征服朝鲜」这段历史时的心态。
 
至于在这部电影的叙事之后,那段朝鲜君臣为了反清复明的事业,前仆后继、奇谋迭出,乃至于蹈死不顾的故事,在中国,则更是少人问津了。
 
视频
 
▲韩国2017年电影《南汉山城》台版预告片
 
 
▲在经历了47天的围困后,朝鲜君臣被迫出降。其国王身穿青衣小帽,面对皇太极行三拜九叩礼。这一事件,在韩国历史上被称为「丁丑下城」。这一天,与韩国被日本吞并的那一天并列,为韩民族历史上最耻辱的两天。这一幕,也在许多影视剧中反复出现。
 
 
▲面对清国要求背弃明朝、向大清称臣的要求,朝鲜儒臣洪翼汉上疏坚决反对称「臣自堕地之初,只闻有大明天子」,城破后遂被皇太极点名压缚沈阳处决。洪翼汉与同时殉难的另两位大臣尹集、吴达济并称为「三学士」,在韩国历史上具有文天祥般的地位。至今,沈阳南郊还保留有为纪念三学士就义300周年所立的石碑。via网络
 
▲部分中国网友对《南汉山城》的评论
 

《南汉山城》电影叙事的最后,是朝鲜国王跪在寒风中的雪地上,向皇太极三拜九叩。电影到此结束,而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 
丙子胡乱发生时,距离甲申年(1644年)清军攻破山海关只有7年多的时间,此时,明清之间在辽东的战争正处在最后的决战阶段。而我大清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节征服朝鲜,也恰恰是因为多年来,朝鲜国在明清之间毫不犹豫地坚定支持大明、反对大清。此际,朝鲜经由辽东往返内地的陆路已经被清国截断,朝鲜虽不敢公然出兵,但还是一方面坚持从海路绕经山东向大明继续通使纳贡,另一方面也为大明在辽东外海上的几处军事据点提供物资、传递情报。
 
根据南汉山城的城下之盟规定,除了要求朝鲜国王宣誓「永绝明朝」之外,最重要的一条,即是清国要求朝鲜必须出兵协助攻打大明。作为履行条约的保证,朝鲜国王的世子与次子,乃至于所有高级文武官员的长子,都被拘束在沈阳作为人质。
 
而在黄海的对岸,得知了朝鲜「叛变」消息的崇祯皇帝,非但未予责难,反而还对当时正在北京出差的朝鲜使臣大加宽慰,并赏赐给他若干金钱布匹,请他回去宽慰其国王。明朝方面还十分恻然地表示,「贵国一段苦情,天人共鉴」(原话如此),希望朝鲜不要着急、力图再举。

 
▲崇祯十年元旦,受困在南汉山城的朝鲜君臣在这一天也不忘向西朝着北京的方向行「望阙礼」。电影《南汉山城》亦表现了这一细节。朝鲜国王宣祖在位四十一年,更是「未尝背西而坐」
 
 
第二年(崇祯十一年,1638年),清国下达征兵令,勒令朝鲜派兵协助攻打明朝。朝鲜国接到消息,不是表示国内的牲畜都生病了(「牛疫起于国中」),就说「道路泥泞,江水涨溢」,百般推诿阻塞。

朝鲜国王向大臣们转达清国的诏书,却几乎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。被征调要出征的武将,或者干脆称病不去,或者故意与副将吵架,以「将帅失和」为由推脱。文官们则表示,万历年间日本入侵,正是大明的神宗皇帝慷慨来救,朝鲜的社稷人民才得以保全,现在虽然时穷运蹇,又怎么忍心「以神宗皇帝再造之国,用神宗皇帝所活之民」去攻打父母之邦呢。
 
即便在不得不出兵的情况下,朝鲜方面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做非暴力不合作的努力。
 
当时,根据南汉山城的盟约,朝鲜每年要进贡大量粮食给清国。这些贡米,对久受大明坚壁清野政策之苦的清国来说,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。然而,在从朝鲜前往辽东这并不算长的路上,朝鲜粮船发生「交通事故」的概率却高得惊人。比如,崇祯十三年(1640年)初,正值明清的松锦之战爆发之际,朝鲜被迫启运10000石粮食供应清军。不幸的是,先是一部分船队遇上了穿着黑衣服的海盗,「尽掠所载军粮而去」,紧接着,又有船队相继遇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,不是「遭风败没」,就是「相继漂没」。最后清点,竟然有9367石粮食未能成功运达,堪称人类交通史上最「悲剧」的一页。(刘家驹,《清初朝鲜潜通明朝始末》,页365
 
在战场上,实际负责「援清征明」的是朝鲜名将、节度使林庆业
 
松锦之战爆发后,林庆业作为朝鲜元帅被清廷要求攻打旅顺。偏偏这一次,又遇到了恶劣的天气,林庆业船行甚慢。而且朝鲜舰队出发时的115条船,因为途中各种「自然灾害」,竟有63条相继失联。其中有3条船最为不巧,被风吹到了山东登州,并在明军的「拷问」之下,供出了清国的作战计划。在战场上不得不短兵相接之时,大明与朝鲜的水师则互射空炮,实现了零伤亡的海战奇迹。
 
其实,在此之前,林庆业早就开始了与大明辽东军事当局乃至中央朝廷的联络工作。林庆业派遣一名擅长汉语的朝鲜僧人(法号「独步」)三次往返辽东,与蓟辽督师洪承畴暗通消息,还一度到达了北京,获得了崇祯皇帝的嘉奖。林庆业也组织了秘密的暗杀计划,指派麾下的退役士兵崔孝一招募力士,阴谋在沈阳刺杀皇太极,以报明室。
 
在林庆业的背后,则是自国王以下、全体朝鲜臣民的支持。一边是衣冠相同、文字相通、有近三百年事大字小之义和「再造之恩」的父母之邦,一边是薙发易服、给本国带来「国耻之耻」的强暴敌虏——朝鲜国上下,只有策略上的积极与稳健之分,在根本的「反清复明」立场上,别无轩轾。

底层士兵李士龙在与明朝作战中,故意去除鸟铳的弹丸,在清国诘责他时回答「皇朝(指明朝)父母于我者,何敢射之」,最终被杀。义士崔孝一就直接宣示,「本国欲潜通中原,三公六卿皆有此意」,可谓是当时朝鲜国民的真实写照。
 
甚至当时位居副丞相(议政府左议政)高位的儒生老臣沈器远,嫌国王在明清之间的态度太过暧昧,策划发动宫变另立新君。失败受审时,沈器远等人说,「国势艰危,百姓皆思中国」,「拒斥清人,日月重光,乃是男子事业」。而在此二十多年前,前任国王光海君就曾因为希望在明清之间「保持中立」,引发了全体大臣的反对,乃至集体罢工以相抵制,最后则被朝廷反对势力以对大明「忘恩背德」为由推翻。

 
▲在朝鲜,「再造之恩」几乎是一个专有名词,即指1590年代万历皇帝帮助朝鲜抵御日本入侵的历史事件。后来,朝鲜国王光海君因为在大明与后金之间首鼠两端,遭到了全体国人的反对,最终被推翻。继任的国王仁祖也因为未采取积极的反清行动,一度遭遇了政权危机。via韩国2011年电视剧《华政》第22集
 
1644年(崇祯十七年甲申),崇祯皇帝在北京自缢殉国,清兵入关,明朝在全国的统治结束。一个月后,消息传到朝鲜,这些「神宗皇帝所活之民」,即便社会地位再低,也是「及闻此报,虽舆台下贱,莫不惊骇陨泪」。
 
故事到这里,还没有结束。
 
不久前,因为接连发生的「交通事故」实在太过于离奇,而洪承畴降清后更是将林庆业暗通中原的前前后后悉数供出,引得皇太极大怒,行文朝鲜,通缉林庆业归案。未料到,在朝鲜举国「全力缉捕」之下,林庆业竟然莫名失踪了。数月之后,他出现在了辽东外海的明军大营之中,正式成为了大明的一员将领,往来征战于胶辽山海之间的抗清战场上。据说,崇祯皇帝还授予了林庆业副总兵的职衔。
 
清兵入关后,山东覆没,林庆业闻知福王在南京称帝,再一次打算南下,继续参与抗清,直至遭属下出卖后,被清廷解赴北京。最终,清国借朝鲜亲清派权臣之手谋杀了林庆业,亦使得林庆业获得了「朝鲜之岳飞」的称誉。不过,他的名字在中国,实在是少人知晓了。
 
嗣后,南明的小朝廷从江浙、闽广到云贵,版图日减、消息渐少。朝鲜方面也一边试图从海上努力,一边由出使北京的官员打听消息。儒学领袖宋时烈就曾上疏说尽管「万里鲸波,信息难传」,但是「精诚所在,无远不届」,甘愿「怀符潜行」,联络西南。
 
而先前提到的义士崔孝一,在通明事迹败露后,同样遭到清廷的缉捕。他先到登州,再到辽海,最后到宁远吴三桂的麾下。吴三桂降清,崔孝一随之到北京,却「不朝贺,不薙发」,在崇祯皇帝的思陵之旁绝食十日而死。

 
▲林庆业是明末清初的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朝鲜籍大将,惜乎其事迹在中国罕有知悉。图为韩人笔下的林庆业。via网络
 
 
▲林庆业被朝鲜亲清派权臣杀害,平反后被谥曰「忠愍」,与谥「忠武」的李舜臣并称,有「朝鲜之岳飞」的美誉。今日韩国首都汉城市松坡区,尚有「忠愍路」。via谷歌街景地图
 
同样在甲申年(1644年)前后,从朝鲜到辽东再到北京的还有李淏(hao4)。
 
身为朝鲜王子,李淏从小就过着优渥的生活。直到17岁那年,丙子胡乱,南汉山城出降。在亲眼目睹了父亲向敌酋卑躬屈膝、一班忠臣或者自杀或者被俘之后,李淏,被作为人质送往沈阳软禁。
 
此后的八年间,李淏先在沈阳,后到北京,既曾亲眼目睹了松锦之战明军如山之倒的大溃败,又在北京看到了崇祯殉国之后的故国黍离。而清兵一路从辽河打到长江,每有大捷,李淏都被要求上表称贺,甚至作为陪臣,还要亲自上殿观看献俘、受降等典礼。
 
作为一国储君,先是亲历本国历史上空前的耻辱,再以人质的身份见证父母之邦的步步沦亡,即便在中国历史上,李淏的经历恐怕也颇为少见。
 
不过,八年的软禁生活,李淏并没有像清国所设想的那样,被强大的武力所屈服(可与其后裔在二百多年后「日韩合并」时的表现相比)。屈辱的经历与惨痛的见闻反而磨砺了他的心志,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,就在沈阳写下了这样的诗句:
 
我愿长驱百万兵,秋风雄阵九连城。(九连城在今辽宁丹东)
指挥蹴踏天骄子,歌舞归来白玉京。天骄子指清朝皇帝)
 
在北京期间写成的诗句中,李淏也表达了并不怨天尤人、仅做楚囚相对,而是希望能够「有谋」:
 
怨尤何敢及天人,自耻无谋到死滨。
此日不堪燕质泣,何时重观汉仪新?

 
▲李淏回国继位,是为朝鲜孝宗,即锐意进取,计划北伐复仇。via网络
 
 
26岁时,李淏被释归朝鲜,正式册封为世子。四年之后,父亲去世,李淏继位为国王,是为朝鲜孝宗。
 
回到朝鲜之后,每每想到复仇北伐的事情,孝宗就「至夜分而不能寐」,还时常感慨「今以数千里疆域,缩伏而不能振发,尤可恨也」。于是在继位之初,孝宗就一改其父在反清复明上的保守态度(尽管此时南明的疆域仅限西南一隅),罢斥亲清的大臣,大量启用山林隐逸和抗清烈士的遗孤,尝试联络南明朝廷与日本的幕府,积极备战,密谋北伐。与此同时,他还亲自在王宫中主持阅兵典礼,在国内筑城练兵,并且常常在讲论儒经之余,与大臣在地图上筹划。而就在孝宗继位之后不到半年,宋时烈便上密疏支持国王的计划,希望国王「忍痛含冤」,并以5年、7年、10年、20年为期订定复仇北伐的计划。
 
不幸的是,被孝宗罢斥的亲清派大臣很快即通过渠道向北京告发,直指朝鲜君臣「经营北伐」。清国闻知消息,连续派遣六个使团到汉城,对孝宗严加诘问,并要求孝宗处死自宰相(领议政)以下的强硬派领袖。孝宗坚执不允,或者将强硬派的士大夫流放到海岛,或者将其罢归山林。然而,其一腔的复仇之志,经此一番事变,也逐渐变成了梦幻泡影。
 
▲宋时烈是朝鲜王朝中期的儒学领袖,被尊称为「宋子」,是韩国历史上唯一以「子」相称的儒者。终其一生,宋时烈坚持反清复明的春秋大义。图为宋时烈的画像与书法,「尊周」即为「思明」。这八个字,几乎代表了明亡后朝鲜国的士林精神。via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
 
 
▲宋时烈的著作《宋子全书》附有他的年谱,编年均采用「崇祯」纪元。在明亡二三百年后,「崇祯」年号仍为朝鲜(韩国)所沿用。参见拙作〈崇祯二百九十一年〉。via《宋子全书》

又过了八年(1658年,朝鲜孝宗九年),清廷的高压监控逐渐松动,孝宗北伐复仇的志向再一次燃起,他召回宋时烈担任朝廷要职。一次,退朝后,孝宗屏退众人,留下宋时烈一人单独详谈北伐计划。
 
在历尽事变、矢志不渝的这对君臣之间,已经四十岁的孝宗仍然坚信,胡虏必亡、大明必兴,计划「养精兵十万,爱恤如子,皆为敢死之卒」,然后「俟其有隙,出其不意,直抵关外」,到那时,「则中原义士豪杰,岂无响应者乎」。想到从17岁至今个人、家国、天下的陵谷沧桑,孝宗紧迫地说「以十年为期,则予年五十矣。十年内不成,则志气渐衰,无望可复矣」,他还感慨地指出「大概今日事,于吾身不能有为,则将不能有为矣」(一语成谶)。(宋时烈,〈幄对说话〉)
 
自然,孝宗并没有等来「俟其有隙」的那一天,更没有看到「十年为期」到来的那一刻。仅仅过了一年,四十一岁的李淏撒手人寰,带着自己大半生的耻辱与千古的遗憾。宋时烈十分痛心,哭泣又感吁天无力:「荏苒岁月,至于十年而圣志奋发矣,旋见天夺之寿,奈何!奈何!」
 
▲即便经历了近代以来的去中国化、日本殖民统治、现代化等冲击,韩国乡间依然有在礼仪场合使用「崇祯」纪元的传统。图中的「崇祯丁丑后三百七十四年」为西元2011年。不过,与大多数从崇祯元年开始计算的方法不同,「崇祯丁丑」即1637年指的是朝鲜降清并宣示「永绝明朝」的那一年。这一年对于朝鲜民族的历史发展也具有格外重要的意义。via网络
 
近百年来,随着现代民族主义的兴起和「去中国化」运动的展开,无论是在南韩还是北韩,朝鲜孝宗及其所表彰的「尊周思明」的春秋大义,都被打上了「事大主义」的戳记,成了负面的代表。故而,孝宗的孤怀遗恨也就被留在了历史的角落。
 
而在中国,清代的二百多年不消说。20世纪以降,不管是在以「阶级情谊」为外交原则的时代,还是坦承「国家关系由国家利益决定」的今天(相比前者,这当然是进步),类似这样一个为了别国的兴亡去奔走呼号、去当成「男子事业」、去「惊骇陨泪」、乃至国君去因此抱恨而终的故事,恐怕都是难以理喻甚至是要经受嘲讽的。
 
作为史学工作者,笔者亦无意否认,孝宗的北伐计划有着多脱离现实的部分。许多人期待,孝宗多活十几年到三藩之变时便能「三桂一呼于云南,群雄并应于海内。乘此之机,我若提兵渡辽,直捣巢穴,王师攻其南,我兵击其西,则可以殪蛇斩豕,扫清腥秽……以金戈白旗,皷义气于中原」,恐怕也只是一美好的愿景。
 
▲南汉山城的大门「汉南楼」背面有这样一幅楹联:「纵未能复仇雪耻 恒存着忍痛含冤」。在相当程度上,这幅楹联可以概括清代250年间朝鲜的国民心态。via网络
 
历史之残酷,就在于它是冰冷的事实,人力既不能稍予改变,还要承受无涯的苦楚。然而,历史之魅力,恰在于这冰冷的事实,最能够与温暖的人心和热情的血液相通。
 
和中国的皇帝一样,在去世之后,朝鲜孝宗也留下了一篇以他的名义发布的「遗诏」,将近千字、洋洋洒洒。但是,我更愿意相信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李淏想到的,是不久之前他写下的八个字:
 
日暮途远,至痛在心。
 
(完)
 
▲宋时烈所书的朝鲜孝宗所赐「日暮途远,至痛在心」摩崖石刻,在韩国京畿道朝宗岩。via网络
 
 
※延伸阅读
朱颐钊,〈崇祯二百九十一年〉

 
※主要参考文献
《朝鲜王朝实录》之宣祖实录、光海君日记、仁祖实录、孝宗实录,等
宋时烈,〈幄对说话〉
黄景源,《江汉集》卷30〈明陪臣传〉
刘家驹,《清朝初期的中韩关系》,台北:文史哲,1986年
孙卫国,《大明旗号与小中华意识》,北京:商务,2007年

※本文为作者原创并授权本刊发表,所有权利保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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